为什么手码关不了

凌晨三点，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急诊室的空气中，冷冽的金属座椅令人心生寒意。我紧张地握着母亲的手机，屏幕上那密码输入界面，仿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。医生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，母亲的脑可能会影响到她的记忆，而这道密码，或许是我们通往她生命之门的唯一钥匙。

六小时前，我们曾因为相亲的事情争论不休。母亲愤怒地摔碎茶杯，那一刻，她的愤怒仿佛回到了十七岁那年撕碎我艺考准考证时的情景。

CT室蓝光的影子在走廊里摇曳。我在母亲随身的帆布包里寻找医保卡，不料却发现了一本褶皱的日记本。日期是2023年3月14日：“今日偷偷去相亲角，遇到一和囡囡同龄的海归博士，希望她能见见……”字迹渗透纸背，犹如泪水的痕迹。

护士站的电子钟指向四点十七分，这是我第23次尝试输入密码。忽然记起去年春节，母亲曾提议用我的生日作为银行卡密码，“这样就算我老了也忘不了。”当时的我只觉得这个想法老套，此刻却颤抖着输入了990315——我的农历生日。

手机屏幕亮起，呈现的是我去年住院时的睡颜。最近联系人里满是“张老师”、“李阿姨”，每条对话都夹带着相亲资料的文档。备忘录里最新的一条停留在昨夜：“明日与囡囡沟通，其实不相亲也行，听说现在年轻人流行单身……”

晨曦透过ICU的玻璃窗，母亲的手指微微动弹。我住她扎着留置针的手，就像前送我上学时那温暖的掌心。“妈，那个海归博士……要不我们见见？”她眼皮微动，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，消失在雪白的枕套上。

床头的监护仪发出有规律的声响，“滴答滴答”，我浏览着手机里的家庭相册。最新的一张是上周的：母亲抱着我的猫，在沙发上安详地坐着，茶几上是一本翻旧的《养猫指南》。原来，在我们各自忙碌的日子里，她已经悄悄了解并走进我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