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浒传第十一回
林冲雪夜上梁山 (改写)
风雪交加,林冲被逼上绝路。在沧州犯下命案后,他已无处容身,只得投奔柴进。柴进义薄云天,不仅帮他化装逃离险境,还写了封推荐信,引荐他去梁山泊落草。
梁山泊位于山东济州,方圆八百里,易守难攻。水泊中央是宛子城、蓼儿洼,三位好汉在此扎寨:为首的是“白衣秀士”王伦,“摸着天”杜迁和“云里金刚”宋万紧随其后。当年王伦和杜迁落魄之时,曾受过柴进恩惠,双方一直书信往来。
林冲带着柴进的推荐信,日夜兼程,终于抵达济州。时值隆冬,大雪纷飞,转眼间天地一片银白。疲惫不堪的林冲顶着风雪艰难前行,眼看天色渐晚,发现湖边有个酒家,便决定进去歇脚,打探上山的路径。
几杯浊酒下肚,往事涌上心头,林冲不禁悲从中来:想当初,自己在京城担任教头,生活何等惬意!如今却被高俅奸人所害,落得有家不能回,有国无处投的境地。想到此处,他满腔悲愤,难以抑制,便向酒保要来笔墨,借着酒兴,在墙上挥毫写下八句诗:
仗义是林冲,为人最朴忠。
江湖驰誉望,京国显英雄。
身世悲浮梗,功名类转蓬。
他年若得志,威震泰山东!
突然,一个身穿皮袄的汉子冲上前,一把抓住林冲,大声喝道:“好大的胆子!官府悬赏三千贯捉拿的要犯,竟然被我撞见了!” 林冲大惊失色,问道:“你真要抓我去领赏?” 说话间,他暗自戒备,准备出手。不料那汉子却哈哈大笑:“我抓你做什么?跟我来,到里面说话。” 说完,便松开手,把林冲带到后面的水亭。
原来此人姓朱名贵,人称“旱地忽律”,是梁山泊首领王伦手下负责联络的头目。林冲表明来意,并递上柴进的推荐信。朱贵听罢,便安排林冲在酒店住下,约定明日上山。
第二天清晨,天还没亮,朱贵便叫醒林冲,二人用过早饭。朱贵打开水亭的窗户,取出弓箭,对着湖心的芦苇丛射出一箭。林冲不解,问道:“这是何意?” 朱贵告诉他,这是山寨的信号,表示有人要进山。果然,不一会儿,芦苇丛中摇出一艘快船,直奔水亭而来。
林冲跟随朱贵上船,来到对岸,然后弃舟登山。一路上,他们穿过三道关卡,才抵达山寨。只见四面环山,三关雄伟,将山寨团团包围。山寨中央是一块平地,约莫方圆三五百丈,形似明镜。靠近山口的是山寨正门,两边是耳房。
朱贵引领林冲进入山寨,来到聚义厅。只见厅堂正中摆放着一把虎皮交椅,上面坐着一位好汉,正是王伦;左右两侧的交椅上,分别坐着杜迁和宋万。朱贵说明来意,林冲也从怀中掏出柴进的推荐信呈上。
王伦接过书信,草草扫了一眼,便沉默不语,心中却打起了算盘:自己本领平平,杜迁和宋万也非等闲之辈;这林冲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,武艺高强,如果让他入了伙,日后恐怕难以驾驭,不如给他些银两打发走,免生后患。
想到这里,王伦干咳一声,吩咐喽啰摆上酒宴,开始东拉西扯,只字不提入伙之事。酒过三巡,他命人端上一盘五十两白银,朝林冲拱手说道:“柴大官人举荐教头来我山寨入伙,只是山寨人少粮薄,恐怕委屈了教头。些许薄礼,还望笑纳,不如另寻高就,他日必成大器,勿怪勿怪。”
林冲听罢,大感意外,连忙说道:“林冲诚心前来投奔,并非贪图金银,还望头领明察。若能收留,实乃平生之幸。” 无奈王伦一味推脱,不肯应允。
朱贵见状,忍不住插话道:“哥哥息怒,小弟斗胆说句公道话。这位教头身怀绝技,若能入伙,必能壮大山寨声势。况且柴大官人素来与我山寨交好,拒人于千里之外,恐怕难以向他交代啊。”
杜迁和宋万也纷纷表示赞同,说道:“看在柴大官人的面子上,让他留下来做个头领也好,否则传出去,显得我们不讲义气,岂不让江湖好汉耻笑?”
王伦见众人一致要求留下林冲,心中不悦,但也不好太过执拗,于是便改口说道:“兄弟们有所不知啊,这林冲虽然在沧州犯了事,但他毕竟做过禁军教头,恐怕不甘心落草为寇,日后难免生出二心。”
林冲连忙解释道:“小人身负命案,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山寨,哪里还会反悔?”
王伦眼珠一转,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需要在三日之内,交上一份投名状来。如果没有投名状,那就休怪我无情了。”
林冲不假思索地答应下來:“这有何难?我现在就写!” 说着,便要叫喽啰准备笔墨。
朱贵在一旁笑道:“教头,你误会了。所谓的‘投名状’,是要你下山去杀个人,将他人头颅献上,以示决心,表示你已断绝后路,真心实意落草为寇。”
林冲这才明白王伦故意刁难,心中郁闷不已。
第二天一大早,林冲带上朴刀,在喽啰的带领下,来到山下湖边一条僻静的小路,埋伏起来,等待过往行人。时值寒冬腊月,路上行人寥寥无几,林冲等了一整天,也没等到一个合适的目标,只好无功而返。
回到山寨,王伦看着他,冷冷笑道:“我给你三日期限,现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了。若是明日再拿不出投名状,那就请你下山去吧,你我后会无期。” 林冲心中愤怒,却也无可奈何,只得任由他摆布。
第三天清晨,林冲再次提刀下山,来到昨日埋伏的地方继续等待。转眼间已到中午,依然不见半个人影。林冲仰天长叹:“想不到我林冲一世英雄,竟沦落到这般田地,想做个强盗都不可得!” 正当他准备回山收拾行李离开之时,一旁的喽啰突然喊道:“来了来了!有人来了!”
林冲定睛一看,只见一个壮汉挑着担子,正沿着山路走来。林冲按耐不住,不等那人走近,便大喝一声冲了出去。那汉子猛然见到林冲,吓得魂飞魄散,扔下担子,拔腿就跑。林冲只抢到一担行李,气得直跺脚。他担心没有拿到人头,王伦仍然不会放过他,便让喽啰先将担子挑回山寨,自己继续在此等候。
喽啰走后不久,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,手提朴刀,怒气冲冲地从山下大步走来,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:“杀千刀的强盗,竟敢抢我的行李!看我不把你们这些贼寇杀个片甲不留!”
林冲见来者不善,大吼一声“来得正好!”,便挥舞着朴刀迎了上去。两人你来我往,激战三十多个回合,不分胜负。那汉子越战越急,大声喊道:“快把我的行李还给我!” 林冲正在气头上,哪里肯答应,怒目圆睁,挥舞着朴刀,与他厮杀在一起。……
激烈的战斗持续,回合交锋十余次。正当双方难舍难分之际,一声呼喊突然响起:“两位英雄,请住手!”林冲闻声,收刀退后,回头望去,山岗之上站着王伦、杜迁、宋万及众喽啰。王伦一行快步下山,来到二人面前,讚叹道:“两位好汉身怀绝技,强强相遇,各有所长!”随后,询问对面大汉姓名。大汉性情豪迈,爽快答道:我是杨志,字志,人称“青面兽”。乃宋初名将杨老令公之后,早年武举登科,担任殿司制使。奉旨运送花石纲至太湖,途中船翻遭遇不幸,无法回京复命,流落江湖。如今朝廷大赦,备下钱财,欲赶往京师枢密院求官。王伦闻言大喜,说道:“原来是杨将军,在下数年前上京赶考,曾有幸听闻将军威名。今日得见,殊为榮幸。烦请到山寨叙旧,奉上薄酒,再将行李奉还,如何?”杨志无奈,只好跟从上山。
酒宴上,王伦心生一计:林冲武艺高强,难以制衡,何不卖个人情,留下杨志与他对抗。于是,他举杯敬酒,说道:“杨将军,在下有一事冒昧相求。当今昏君无道,高俅当道。像将军这般有能之士,怕是难以容身。不妨听我劝告,暂时栖身山寨,分金银,痛饮狂欢。”杨志心中感激,却答道:“在下有一位亲眷在京师,此前曾受官灾牵连,至今未能报答。我必须亲自登门拜谢,还望各位头领归还行囊。若不应允,我便空手而归。”王伦见杨志态度坚决,只得作罢。
翌日,众头领设宴送别杨志,并派小喽啰挑着行囊,护送其下山。此后,王伦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林冲入伙,遂同意他加入寨中,位居第四把交椅。